缺月梧桐_第四章锦袍奔命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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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四章锦袍奔命 (第2/9页)

的境遇岂不是好过百倍?以前的老情旧恩大可不认帐。翻翻眼就过去了,但王天逸没有,人家巴巴的送银子上门替你治病。江湖上人情冷,忘恩不负义已是其中圣人,人家这样报答旧恩何其不易?!”

    “却没来由的说不欠他的,连谢也不去谢,你要知道,像我们这样的,冷脸就是常理。施舍即是恩情!我平日里还不知道你是这等人?!”谭剑涛气咻咻地扭过了脸去。

    张川秀被同住的谭剑涛突然兜头盖脸的骂了一顿,愣怔了好久,才唉声叹气的坐到桌子面,伏在桌子上用手抱住了头,语音悲怆道:“我岂是那忘恩负义之辈。只是,只是…唉…”

    “川秀,我知道你不是!过几日,寻个日头好地天气,你我买瓶酒一去道个谢吧。”谭剑涛对张川秀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不想去!”张川秀抬起头来,继续唉声叹气。

    “为何如此?!”谭剑涛倒比受恩的张川秀显得更急。

    “我怕他!”被逼急的张川秀一声大吼,连棚子顶上的灰尘都被震的簌簌而下。

    谭剑涛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,他委实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样的答案:“你说什么?你怕他?你怕他作甚?他和你可是同屋的同门啊!”张川秀抬眼异样的看着谭剑涛,反问道:“你应该比我清楚啊。”

    如一道冰水从后脖子颈一直浇到脚跟,谭剑涛僵在了那里,连嘴都合不上了,眼睛虚望中,三年前地那个雨夜的一幕幕再度展现在眼前。

    这是他残废后最不愿回忆起的一夜,他躲避的如此强烈,以致于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过去,但此刻他知道自己错了,错的厉害。

    风声、雨味,大雨里他们一众人急急狂奔在黑暗里,脚下湿泥地滑腻,无人的巷子里鬼魅般摇曳的影子,推开客栈门时那嘶叫般的吱呀声,火光突然亮起时那张冷笑着的脸,那双冷酷的眼睛,接着是狂暴的剑光、惨叫,狞笑,自己心脏因为出击前的兴奋要跳出胸膛的感觉,被制住后凝固住的恐怖冰冷,接着是剧痛,然后无尽的痛苦之海,自己永不停息的朝下坠落…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呆若木鸡的谭剑涛身体一抖,脸色已经煞白,接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,面色又变成了灰白,他颤巍巍的扭过头拭去了红色眼圈中的透明泪水。

    他不想让张川秀看到他流泪。

    他流的已经太多了,已经知道了即便泪如海也是枉然了。

    他也曾经以为自己泪已干永远不会再流泪。

    但他又错了。

    英雄梦碎了之后是什么?

    是眼泪。

    等他扭过头来,脸上已经是笑容了,虽然是好像在哭的笑容,但那仍然是笑容…哭是没用的,所以应该笑,所以水梨小哥谭剑涛还是笑了,尽管心如刀绞。

    “你是说王天逸太厉害。所以你怕他这个人是吗?”痛苦到颤抖地嘴唇吐出这句话。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张川秀又用手抱住了头,他摇晃着自己脑袋低吼着说道:“我知道,我不该这样,但我还是怕他。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活着,我生来就不适合江湖。我怕死!我怕血!我怕战斗!我不想再和江湖上的任何人扯上关系!尤其是王天逸这样的人,我看到他就浑身发冷。我无能!我废物!”

    张川秀在骂自己,但每一句话却如一根根针一样扎在谭剑涛心窝上。

    有的人在踏上杀场之前就放弃了,他们不敢面对那修罗场;有的人却自信满满的踏上杀场,在英雄八面地梦想被撕裂之后,剩下的只有芶延残喘。

    但认为自己是废物更甚的,绝非前者。

    谭剑涛的指甲刻进了粗劣的桌面里,他强抑着哽咽对张川秀说道:“你何苦这样想,认识王天逸也不是和江湖有关系吧,他又不是江湖。你醒醒吧。”

    但张川秀恍如未闻。一个劲的趴在桌子上,谭剑涛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劲,一把拎着张川秀前襟,把他猛地掀坐直。

    看着张川秀那惊恐的样子。谭剑涛鼻子对着鼻子,对张川秀大吼起来:“醒醒吧你!我们都是废物!我们武功很好?我们打过几仗?我们战斗过几次吗?给我们一把剑我们能杀人吗?我们这种废物连蚂蚁都杀不死!连师门都不需要我们,江湖能需要我们?别给自己长脸了!我们连化作灰土给江湖豪杰垫椅子的资格都不配!你究竟在想什么?我!们!是!废!物!呀!”

    不理目瞪口呆地张川秀,谭剑涛继续吼道:“听着!我们不是要做天下第一的剑客,也不是要成为世人侧目的富豪,我们需要的是三餐饱饭和一块屋顶而已!现在王天逸已经立住了脚,他又如此仗义,我们不靠他靠谁?!能靠谁?!靠我这个残废,还是靠你扛几百年麻袋?!我们连立锥之地都没有啊!”“我们三人都是青城地同门。有机会做个小生意,三人同心好好干,总能起两间泥房娶个媳妇吧?!难道你想这样永远下去,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!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喘着粗气的谭剑涛停住了。他和张川秀两人对视了良久良久,连隔壁邻居连骂带敲的声音都没在意。

    终于,张川秀嗫嚅般开口了,声音很小,只有三个字。

    “你哭了。”

    谭剑涛一抹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什么时候流泪的?

    为什么流泪?

    是因为嘴里说自己废物,让自己心中那豪情万丈的剑客身影支离破碎,还是因为祈求一顿饱饭一个媳妇时,心中那曾经谈笑江湖大事的青年老公背景灰飞烟灭?

    谭剑涛捂住脸蹲在地上抽泣起来,刻意压抑的声音并不能将苦痛如大江般奔流出来,而却如琴弦般坚韧,每下抽动,都将心割开一片。

    张川秀想去扶谭剑涛起来,却踌躇不前,这一刻谭剑涛并没有装在那天天笑眯眯的水梨小哥身体里,而是又变成了命运多舛地青城弟子领袖。

    对于青城弟子领袖的哭泣,张川秀没有能力去劝止,也不忍去阻止。

    对有的男人来说,哭泣也许是唯一可以接近自己英雄梦的道路,如同影子,无比接近,却只能仰望和怀念,但即便只能怀念又何尝不比万念俱灰要幸福一点点。

    虽然悲壮,但悲壮的幸福也是幸福。

    “我想错了。我们一起去看天逸,”张川秀叹着气说:“我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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